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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林语堂先生认为苏东坡身上有一种“浩然之气”,他说:“我不相信我们会从内心爱慕一个品格低劣无耻的作家,他的文字再富有才华,也终归无用”。是的,那种“浩然之气”,“在天为星辰,在地为河岳,幽则为鬼神,而明则复为人”。这是文章不朽的秘密,这是名垂千古的原因。

  苏轼知密州 赋诗展豪情

  诸城,宋代称密州。

  小学时我去看过那里的恐龙,大学时去那里的企业进行过暑期社会实习。

  “天地洪荒虞帝出,千年人说诸冯村”,那里有虞舜的传说;那里有世界上最大的鸭嘴龙化石;那里还是共产党创始人王尽美的故乡;王统照、臧克家、王愿坚等一批作家、诗人也是从那里走出去的。诸城文化底蕴丰厚,经济发达,位列全国百强县。

  一位中学同学在诸城上班,推开他办公室的窗子,便可以看到常山。有一段时间,他经常在朋友圈里晒常山的朝阳和落日,这座海拔297米的小山地势平缓。900多年前,苏轼常常在此流连,或踏青,或祈雨,或打猎。

  算起来,那年他还不到40岁,他自称“老夫”,说自己两鬓已有白发,却又完全是一副不服老的心气儿。

  “老夫聊发少年狂,

  左牵黄,右擎苍,

  锦帽貂裘,

  千骑卷平岗。

  为报倾城随太守,

  亲射虎,看孙郎。

  酒酣胸胆尚开张,

  鬓微霜,又何妨。

  持节云中,何日遣冯唐?

  会挽雕弓如满月,

  西北望,射天狼。”

  这首《江城子·密州出猎》是苏轼到密州的第二年冬天写的,后人在《东坡纪年录》中有记载:“乙卯(1075)冬,祭常山回,与同官习射放鹰作”。

  苏轼带着一帮同事、好友,拿着弓箭,带着鹰犬,纵马奔驰。那天他喝了些酒,对中国古代的文人来说,诗与酒从来都是相辅相成、不可分割的,“李白斗酒诗百篇”,苏轼也不例外,酒至酣畅,豪情渐生,壮志凌云。

  苏轼1036年11月出生于四川眉山,他在密州做官的时间为1074年至1076年,正好在38岁至40岁之间。在他65年的人生历程中,这可算是黄金时代。

  所谓“黄金时代”,不是指他的官职,也不是指他的作品,而是一种生命的状态。三十八九岁的年纪,年富力强,从21岁考中进士开始,少年得志、名满京都的苏轼担任过风翔判官,在京都任职史馆,在杭州做过通判。来到密州,他的仕途刚刚展开不久,对于国家和自己的未来,他有着无限的想象和神往。这种情感,现代人称为“理想”或“梦想”。

  有梦的人是幸福的,有梦的年纪是幸福的。

  是的,那时苏轼还有梦。“会挽雕弓如满月,西北望,射天狼”。他感到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,他相信自己会为国家做出一番事业。

  遇上灾荒年 才华亦无力

  那时的密州很穷,又遇上灾荒之年,旱灾蝗灾不断。用“民不聊生”来形容并不为过。我们都看过《水浒传》,《水浒传》描写的朝代就是苏轼所在的时代,北宋因朋党之争而衰落,政治腐败,小人当政,很多百姓聚啸山林,落草为寇。人民的疾苦苏轼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他在《和孔郎中荆林马上见寄》中写道:“秋禾不满眼,宿麦种亦稀。永愧此邦人,芒刺在肤肌。平生五千卷,一字不救饥。”

  他是文豪,才华横溢,但在饥荒面前,文学是无力的。

  为此,作为地方长官,苏轼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:他上书朝廷,请求减免赋税,那两年,他连续写了《论河北京东盗贼状》《上韩丞相论灾伤手实书》《上文侍中论榷盐书》《上文侍中论强盗书》等,上奏当政者,反映当时的灾情、民苦;他亲自率领幕僚到田野里捕蝗;他和与密州人民一样吃野菜充饥;他筑堤坝引水,到常山祈雨抗旱;他赈灾捕盗,收养弃儿……

  面对人民疾苦,苏轼有太多的内疚、无奈和愤慨,他在《和赵部中捕蝗见寄次韵》中写:“民病何时休,吏职不可越,慎毋及世事,向空书咄咄。”

  超然台上彻夜畅饮 写下诗作流传千古

  即便如此,密州在苏轼的笔下仍是美丽动人。

  “春未老,风细柳斜斜。试上超然台上看,半壕春水一城花。烟雨暗千家。”站在超然台上,他看到的密州城如江南一般美丽;“前瞻马耳九仙山,碧连天,白云间”,那是不远处马耳山的景致;“回望白云生翠,归来红叶满征衣”,那是他经常去的常山……

  当然,他最喜欢的是超然台。

  此台最早建于北魏,苏轼到密州后,于1075年重新修整,当时他的弟弟苏辙在济南做通判,听说此事后,为这个台取名“超然台”并写了一篇《超然台赋》,夸其“高台凌空”。苏轼对“超然”二字极其赞赏,写了著名的《超然台记》,传诵千年。“台高而安,深而明,夏凉而冬温,雨雪之朝,风月之夕,余未尝不在,客未尝不从……”

  那年的中秋节,苏轼在超然台上饮酒赏月,喝了一夜的酒,大醉。那夜的月光格外明亮,他写下了那首《水调歌头》:

  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,不知天上宫阙,今夕是何年?我欲乘风归去,又恐琼楼玉宇,高处不胜寒。起舞弄清影,何似在人间!

  转朱阁,低绮户,照无眠,不应有恨,何事长向别时圆。人有悲欢离合,月有阴晴圆缺,此事古难全。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

  有人做过统计,苏轼在密州共创作诗、词、文等230多篇,他的豪放词风即形成于此。宋人胡仔在《苕溪渔隐丛话》中说:“中秋词自东坡《水调歌头》一出,余词尽废。”

  超然台因为苏轼的影响,在以后的近千年里名声大涨,成为江北名胜。元代重修两次,明代重修五次,清代重修七次,1947年毁于战火。2007年诸城市人民政府在原址上重建超然台,新的超然台占地20余亩,台高10.74米,宽28米,长160米,建筑面积为7000余平方米,是历史记载的超然台规模的三倍。

  假如苏轼穿越至此,恐怕也不认识了。

  近千年来影响不断 诸城因他名声大涨

  因为有了苏轼,诸城这个江北小城,平添了不少绮丽的文化色彩和浪漫气息。直到现在,每到中秋节,街头大大小小的月饼包装上,十有八九印着苏轼的词: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

  苏轼的那轮明月一直都在。一个人,在一千年的时光里,影响并塑造了一个城市的文化品格。所谓文化底蕴,所谓人杰地灵,首要的还是人。苏轼和他的超然台,是这个城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,这是历史对于诸城的厚待。

  有人考证过,苏轼在密州的官衔全称是:“朝奉郎、尚书祠员外郎、直史馆、知密州军州事、骑都尉”,苏轼的官衔中,“知密州军州事”是他的实职,差不多相当于正六品。但是这些谁会在意呢?在以后的一千年里,人们传诵他的每一首诗,每一句词,品味研究他随手写下的每一个字,却没有几个人记住他的官职。

  是的,他是一个文人。让他名传千古的,是他的才华,他的真诚,他的坦荡,他的乐观,他饱受屈辱仍光风霁月,他历尽坎坷却初心不改。

  那年他20岁,与父亲苏洵和弟弟苏辙一起从老家四川眉山到京都汴梁(今开封)赶考,这是“三苏”在文坛的第一次亮相,父子三人,在“唐宋八大家”中占了三席。唐、宋是中华文化发展的鼎盛时期,并不乏文采风流的人,他们多如繁星,但苏轼,是其中最耀眼的那颗。

  在那次考试中,苏家兄弟都以优等考中进士。特别是苏轼,在388名考生中名列前矛。他的才华得到了当时的考官、文坛领袖欧阳修的赞赏,欧阳修后来在写给朋友的信中说:“读轼书,不觉汗出。快哉!快哉!老夫当避路,放他出一头地也。可喜!可喜!”(《与梅圣俞》)。读到苏轼的文章,欧阳修感到痛快喜悦之极,激动得身上出汗,并决定“老夫当避路,放他出一头地也”,从此,我们的汉语中有了“出人头地”这一成语。

  一生飘泊不定,却如诗一般活着

  但是苏轼并没有很快就“出人头地”,他的仕途刚要开始,不幸母亲病故,按照当时的规矩,必须守丧两年三个月。两年后,他们全家迁往京都。直到25岁,他才担任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官职——凤翔判官。

  在去凤翔上任的途中,路过河南渑池县,苏轼想起当年与父亲和弟弟去京城赶考时,曾从这里经过,后来弟弟苏辙还做了首诗《怀渑池寄子瞻兄弟》,于是写了一首诗《和子由渑池怀旧》应和,子瞻、子由分别是苏轼、苏辙的字,其中有这么几句:

  人生到处知何似,应似飞鸿踏雪泥,

  泥上偶然留指爪,鸿飞那复计东西。

  这也是成语“雪泥鸿爪”的由来。只是年轻的苏轼对于人生的这一番感慨,似乎是一个预言,他心中的那只飞鸿,从东飞到西,从南飞到北,飘泊不定,在大地上留下了无数的指爪,留下了无数的故事。也许他自己也不会料到,那是他人生的写照。

  他在凤翔判官的职位上待了三年,之后,任职史馆,在他30岁的时候,父亲苏洵去世,回家守孝两年三个月。1071年,他担任杭州通判。然后,从杭州到密州,然后是徐州、湖州、黄州、常州、登州、京都,然后再到杭州、京都,再往下是颍州、扬州、定州、惠州、海南儋州,直到65岁那年北返,在常州去世。他的足迹从北方一直到海南岛,他热爱每一个地方,从当地的人民到自然的风光,在他眼里都有无尽的魅力,但在每一个地方,他很少能够安安静静地呆上三年以上的时光。

  这一切的因缘际会都是因为文字。

  因为文字,他得到过王公大臣甚至皇帝、太后的赏识,也是因为文字,他被政敌陷害入狱,流放迁徒,差点儿丢了性命。

  他明明知道“平生文字为吾累”,但他怎能不写?对他来说,写作是那么快乐的事。他写给朋友的信中说:“我一生之至乐在执笔为文之时,心中错综复杂之情思,我笔皆可畅达之。我自谓人生之乐,未有过于此者也。”

  于是,他把自己的生命活成了诗。即使在最落魄的黄州那几年,他在东坡开垦了一块荒地,每日耕作其中,自称“东坡居士”。拿惯了笔的手拿起了锄头,却把诗写得更加大气磅礴,以至于后人用“苏东坡”代替了他本来的名字。

  因为政治的污陷,他的诗文曾被官方销毁。但那些有生命的文字怎么会禁止得了,后人记载:“东坡诗文,落笔辄为人所传诵,崇宁大观间,海外苏诗盛行……士大夫不能诵东坡诗,便自觉气索,而人或谓之不韵。”

  在苏东坡死后25年,金人攻下了京城,掠走了宋徽宗、宋钦宗两位皇帝,史称“靖康之耻”,北宋灭亡。人们很少知道的是,当时和二位皇帝的囚车一块被金国人运走的,还有苏东坡的一部分手稿。

  后来,南宋建立,南宋的皇帝在新都杭州开始读苏东坡的遗著,越读越喜欢,恨不能早生几年与他相见。后来南宋的皇帝赐他谥号文忠公,又赐太师官阶。所以后人又称他为“苏文忠公”。

  其实对于这些,苏东坡是不在乎的,即使他还活着,他也不会在乎那些虚名。那年他谪居黄州种田,布衣芒鞋竹杖,每天与渔樵为伍,有时被醉汉推搡或责骂,却“自喜渐不为人识”。不做名官显宦,不做名满天下的文豪,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平民百姓,对他来说,是一件轻松快乐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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